不开心时,记得来找白熊谈心。
文:余舟丨壹心理专栏作者
去精神病院实习之前,老师讲了他当年去实习的真实故事。我只记住了一个。
一个男孩,一个月前确诊为精神分裂症。不发病的时候眼神明亮活跃,说话的语速很快,智商超群。但是,他却在某天突然发病,将自己亲生哥哥的脑袋砍下拎着在街上走。
医院建在山上。山下是民国时期留下的一条街。斑驳的灰色民国风格建筑夹在新建的千篇一律的石灰房子中间。
医院太过安静,那两天还下过雨,路面潮湿,榕树和高大的菩提树将大部分光掩去。
这是这个市医院,因此显得小而破旧。
01
医院分成了四个区,男病人、女病人、老年人和重症区。我们这一组只参观了女病人区和老年人病区。
我走在最前面,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走过来,背有些驼,腿脚也不便,而他眼白发黄眼珠外凸,直直的射向我,黏住我,那样的眼神勾起我的恐惧,在梦里也无法忘记。
有一个老人,他每天会拿着一个70年代的一个收音机坐在长椅上,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从不和人说话。我想他是我见过最孤独的人。
我对自己发誓,死都不会让自己的亲人来到这种地方。
满是皱纹的表情上一双眼睛有的淡漠,有的怪异,有的寂寞,有的渴望交流。我的头在隐隐作痛。荒诞的感觉更加强烈,我遥望夜色下的山顶,那里仿佛成了一座监狱,关押着被社会抛弃的人群,真正的异类。
第二天,参观女病人区。院子里身穿睡衣和病服的病人在走来走去。头发散乱,行动缓慢,如同梦游。
那天阳光不错。一个身穿粉色运动服的女孩走了进来。十八九岁的年纪,青春阳光。但是头发几天没有打理过的感觉。一进门她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她以前在广东工作,她说她的老板暗恋她,好几个客户也暗恋她,还为她打架,结果老板无奈解雇了她。
起初我信以为真,她离开后,医生对我们说,这个女人有躁狂症,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吃过午饭,医生允许我们和一个与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聊天,她也患有精神分裂症。
她自己讲,有一次走在路上,觉得路上的人都在看她,而且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认为她怪异。这个就是典型的思维广播症状,这个青春期女孩子的敏感变成了病态。
之前,这些病例只活在教科书中。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我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些人,这些在我看来不过行为怪异的人已经被社会判为失去社会功能。
我们生活在正常人的世界之中。我们的感知觉不会与现实偏差太远。我没有在这里见到神童,没有见到天才。
我开始深深怀疑之前老师讲的那个故事。因为我所见的灵魂皆在深深地苦痛之中。或者在自己构筑的幻象中生活。
只记得那座孤岛,那种灰暗的色调还有病人脸上怪异的表情以及结束实习后,我整整一个月无法从那种沉重的气氛中走出来。同学调侃说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还是改行算了。
02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讲完。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主角。这段故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甚至我都在怀疑这是不是我的一场幻觉。
那一段时间,我被一种荒凉感包围。巨大而沉重的荒凉感。我开始变的忧郁。沉静的表情之下恐惧在蚕食生命。
我行走在日光之下,带着心中那头烦躁的兽。苍白掌心的纹路越来越淡,眉头打结。
我失去了感觉的能力。朋友却来越少,因为他们觉得我太有距离感。
最后一天晚上,夜里又下起小雨。这个南方小镇的旅社阴冷灰暗,我出了门,走到一家门前,屋子里还亮着橘色的灯。我看看表,9点多,转身,打算回去睡觉。
“喂,我白天见过你。”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坐在屋子门口的台阶上。
“你们是学生来实习的吧,我在精神病院见过你。你很不开心吗?”
她的眼睛很亮,明白地看着我。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在精神病院做护工。我妈妈是这里的医生。不过今天她值班,刚走。”
她见我不说话,笑了一下。继续说:
“你很漂亮,医院见到你,你并不怎么说话,好像总在想事情。我听到了你问的问题,你很有意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依旧没动,侧了一下身,这个方向,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以立刻向山下跑去。
“我上学起就开始住在那里,”医院的方向。“被我妈妈送进去的。我被诊断为自闭。后来被诊断为精神分裂,感知觉异常。但是我知道我没有病。
我知道你在想,精神病人都觉得自己没有病。我只是,那时候无法承担这个世界。”
“什么叫无法承担这个世界?”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感觉比一般人要强烈,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感觉阈限很低,在同一个环境里,如果一般人能听到10分贝的声音,我只要5分贝便能听清楚。”
“所以世界对你而言就是一个嘈杂,混乱的花园?”
“那时候不是花园,是地狱。摩托车的声音让我尖叫,眼前晃动拥挤的人群让我恐惧。街上店铺廉价音响发出的声音会让我晕死过去。你知道汗味、烟味、尾气的味道、头发的味道掺杂在一起的感觉吗。有一次一个叔叔来我家,隔着他三米远我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味道,混杂了烟草、汗液、机油、洗发水各种气味。其他人毫无异样,而我开始呕吐。发高烧,在床上躺了两天。我不敢接触任何人群,躲在自己的房间从不出门。后来就被做医生的妈妈送来了这里,为了照顾我,她也调了过来。”
“那你好了吗?大多数人长大之后,感觉会越来越迟钝。”
她笑了。依旧抱着自己的腿背靠门坐在凳子上。夜空中偶尔还会掉一两滴雨。她前额的刘海有些湿,头发贴在额头。我仔细看她,发现她的眼睛透亮,皮肤很干净,样貌清秀。
“我无法在人群中生存,只能住在这种安静的地方。也没上过一天学。”
“你能受的了那里吗?”医院的方向。
“开始也受不了,有些人发起病来会大喊大叫,还会伤人。你若仔细体会,抑郁、躁狂、孤独、愤怒、恐惧,这个地方所有人的情绪都很极端,连淡漠也是如此。”
“这些情绪对你也难以承受是吗?”
她点点头。
我实在难以想象,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在这里实习几天已经让我难以承受,这个感觉本就异于常人的姑娘是怎么走过来的。
“你一定很好奇,我竟然没有自杀吧?”
我点点头。
“我知道很多人空虚是因为无法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而对我而言不存在无法感受,只是选择感受什么。”
顿了一下,她背了一句话。
“神瞎了一只眼,聋了一只耳,秩序乱作一团。你们要对这残废的世界保持耐性。也别高估自己的完美,这句话荣格说的。”
她莞尔一笑。
“我很闲,又无法上学,就让我妈买来各种书来读。”
“借由丰盛的感觉,我可以很轻易的感受到生命,感受到人的灵魂。
你听到过花瓣掉落的声音吗?
你知道树叶在一天中色彩的变化吗?
空气的温凉,风的方向,牲畜的叫声。
我不用闭上眼,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你知道你自己的表情吗?
你眼周的肌肉紧张,无意识的咬嘴唇,走路很慢,而且眼神会有偶尔的飘忽。
你穿的单薄,丝毫没想到夜凉,山上空气新鲜而你一直呼吸短促,你和我相反,怕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周遭的存在吧。”
我如遭雷击。不知如何回答。没意识到一个中年妇人走过来。
“小雨,你在干嘛?”她警惕的看着我。
“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拿点东西。”
“哦,没事,说了两句话。马上回去睡觉了。”
这个叫小雨的女孩站起来,回屋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含笑意。
我转身,仓皇而去。
第二天我们乘车回校。我一路沉默不语,靠在车窗上,在想,这到底是梦还是真。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天雨滴落在我脸上的凉意,还有那间房子橘黄色温暖的光。
故事依旧没有结束,我才刚刚踏上感觉的世界。还是小孩子时,总以为,18岁后生活就不一样了,上了大学又想毕业后会如何。工作后又想结婚后就不会这么枯燥了。
这是上帝给人类的黑色幽默,当一切幻想被戳穿。
赤裸裸的真相就是烟酒味、汗味、尖叫、噪音和微笑、花香、光影变化混杂的世界。不一样的是,我选择如何感受还是封闭,以及如何去感受。在变动的生命之河中,这就是我能把握的意义。
那次实习过去三年了,这段经历在我的记忆中化为一个影像:
灰暗的孤岛之上一盏橘黄色的灯,还有一个女孩子带笑意的眼睛。
今日故事
看完这篇文章,你有什么感受呢?
你有与这样的特殊的人接触的经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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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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