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岳,独立学者,独立于任何党派和学术机构之外,曾做过西北大学哲学系客座教授以及西安交大管理学院的东方文化客座教授,出版过《物演通论》《知鱼之乐》《人类的没落》等著作。
本文为《物演通论》(曾蓉注释通俗版初稿)。黑色为原文,绿色是对原文的注释,粗体“注”后面的内容是通俗化的整体注释。
第一百零九章心理动量的递增(即焦灼化)的意义是求存下的精神调节装置,具体以苦乐为指标
强化的意志代偿是为了驱动弱化的衍存者在依存条件递繁的自然境遇中保持得以存续的存在力度。结果形成如下局面:
a.存在度愈弱,存在欲则愈强;(从主体内在看,求存动力就是“意志”,与存在度呈反比)
b.然存在欲愈强,实现存在的难度反而愈大。(从主体外在看,求存动力之所以需要越来越强,乃是因为需要依存于外在越来越多的条件)
一方面是具备了强烈的内在冲动,另一方面是陷入了繁纷的依存罗网,两相交迫,内外夹攻,由以酿成本能知性层级的意向性的“焦躁”和自主理性层级的志向性的“焦虑”,而且势必越来越“焦灼化”。
注:“焦灼化”是人类越来越失位状态下的心理趋势的必然。人类的失位失稳趋势决定了人神经张力或心理张力的递增。
正是这种进行性的“焦灼”状态,构成了无边无际且不可根除的“生存痛苦”,也正是这种无边无际且不可根除的“生存痛苦”一旦稍有波动,就又构成了“痛苦的缓解”,亦即“幻影般的欢乐或幸福”。
注:所谓“焦灼”就是心理动量之振幅与振频的同步加剧,而“痛苦”与“快乐”只是波动状态,平衡常态是作为代偿等位线的无聊回归线,即适应状态。“痛苦”与“快乐”本质上都只是主体求存的精神调节器,只不过前者是不利于求存的指标,后者是利于求存的指标而已。(详见后章)
叔本华认为人生的心理曲线在痛苦与厌倦(即无聊回归线:适应)之间波动。王老师不采用的原因是得(快乐)与失(痛苦)都会适应。任何波动都可以还原为一根平衡线,卷一曾说到很多人看问题都在表象上看,认为一切都是波动的,如人生有高潮也有低潮;实际上波动都是为了回归,如存在阈是存在常量,波动只是存在状态不稳定的表达,而没有阈上或阈下的存在。
这就必须回溯到精神存在的“形而上学之禁闭”质态上去,即必须回溯到后衍性依存者不得不借助于自性封闭的感应中介(也就是“精神代偿”)才能实现依存的客观规定上去。如前所述,“形而中学的知”历来不可能是“对象的真知”,“处于盲存规定中的知者”(尤其是本能阶段的知性载体)更不可能通过“知”本身来达成“知”和“应”的多向度选择,即“感知所得”对于“应式依存”的客观有效性,既得依靠某种“知”以外的主观意欲(即意志:意向和志向构成人类本能和理性的导引)来引导,亦得依靠某种“知”以外的主观指标(即心理波动下的苦乐)来检验,而且该项引导和检验必须是简捷明快的,这种既与“知”紧密钩联又与“知”有所分别的精神要素就是意向性的“情欲”和“情绪”──即它虽然复杂多样(多样化到古人所谓的“六欲七情”远不能囊括的程度)、但却可以当即通约为“苦乐”(广义的苦与乐)体验的心理指标。
“意志”就这样使自己变成了“苦乐挑担”的掮客。
注:心理活动其实就是低智情绪活动的总和。心理波动下的苦乐情绪把主体的知性识辩系统发挥成一系列简捷高效的判断反应,即趋利避害的“指示器”或精神“调节器”,借以实现主体依存反应的生理机制调动。如狼看到羊,发自丘脑情绪中枢的心理愉悦(即乐)反应会及时发散到整个神经系统和各个相关部位,从而使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血脉喷张、血压升高,为供氧增加和肌肉爆发做好全面准备,整个机体在极短时间内处于感应最敏捷爆发的调动状态;反正,狼看到老虎,发自丘脑情绪中枢的心理恐惧(即苦)也会完成上述机能调动。
由此可见,心理波动及其苦乐体验无非是弱化而失稳的存在者在多向依存的境遇中用以维持自稳的一种精神性超敏调节装置。
而任何一种调节作用,都必定暗含着某个“调节的基准”。
注:本章解读心理动量的递增是主体失位失稳趋势下的代偿必然,而以苦乐为具体指标的心理波动仅仅是主体求存的精神调节装置,最后一句话引出下一章的内容——波动“调节的基准”(即那条无聊回归线)。(文中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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