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精神科医师提出的案例讨论,大家可以对照比较一下不同专业的思考方向有何不同?(时间:年5月)
精神科医师的思考
患者,女孩,13岁,学生。
目前诊断强迫障碍
诊断依据:
1年8月后出现怕脏,认为自己的两个弟弟摸过的沙发、水龙头、开关等很脏,开始反复洗手,每日至少洗4-5次,每次持续3分钟;年10月开始出现用纸垫着去用电视机遥控器、家庭开关、凳子,天天整理自己的房间一到两遍。年12月开始出现反复洗脚,然后再洗手,再洗脚,上述现状反复出现,后来因手冻伤后出血,手出血洗手次数又增加,一天能洗十多次,最长的一次可以洗一两个小时,无论接触不接触外界的东西,只要觉得手脏了就去洗,在上课时想洗手,没有办法及时去洗,就会感到心急、发脾气。年2月下旬患者关闹钟、摸鼠标等都不愿用手接触。
2上述症状出现时,家属及患者均未提及初发病时的诱发因素。
3年1月患者出现多疑,认为班级里的同学故意针对自己,怀疑同学在背后议论自己,考虑为伴发的精神症状。
共病诊断
1.抑郁障碍
诊断依据:
1年12月下旬出现情绪低落,觉得家人控制不让自己洗手,嫌家人把洗手液、洗衣粉、肥皂等洗手的东西收起来太过分,经常跟父母吵闹,觉得活着没意思,经常想死,有时候想走到马路上把自己撞死。
2未见明显的自杀行为。
3未查及明显的话多、动作多、兴奋、情绪高涨等躁狂症状。
共病诊断
2.精神分裂症?
诊断依据:
患者出现多疑,认为班级里的同学故意针对自己,怀疑同学在背后议论自己,考虑为存在精神症状,强迫症状不排除精神分裂症的早期的症状。
药物治疗方案氟伏沙明、劳拉西泮、阿立哌唑,
足量足疗程治疗。
精神科医师思考的方向:发病诱因,讨论诊断,鉴别诊断,可能必要的检查,药物治疗及心理治疗。
心理咨询师的思考
谘询师会思考的方向:
1自愿来或家人带来?
2案主求助目的?家人求助目的?
3最初认为两个弟弟怎么了?所以他们接触过的东西很脏?为何弟弟接触过的东西会脏(而不是其他结果)?怎么个脏法(会生病/不纯洁了/不完整了/...)?如果碰到弟弟们接触过的东西会如何?
3-1..8那段日子,(哪个)弟弟对案主做过什么动作吗?
3-2..8那段日子,案主见到过谁对(哪个)弟弟做过什么动作吗?
3-3..8那段日子,案主在学校或电视看过什么与肮脏/传染有关的影片或报导吗?
3-4..8那段日子,案主的生活或家庭,发生了什么比较大的事吗?例如亲人邻居生病?父母或家人关系有什么变化?
3-5..8是新学年刚开始(或暑假快结束),学校生活如何?原本同班的好朋友还在同一个班级吗?或者其他相关变化?
4万一真的因为碰到弟弟接过过的东西而发生了某些结果(例如生病),别人(谁)会如何对待他发生的这个结果?(例如骂她?帮助她);同样的结果如果发生在弟弟身上,会如何?如果案主和两个弟弟同时都发生了相同的结果(例如三个人都因此生了一样的病,家里人会如何对待他们三人,对待上会有差别吗?
5案主对其目前的种种清洁行为,自己怎么看?(觉得难受希望停止?或觉得清洁的还不够希望找到更好的清洁方式?)
6案主为何只清洁自己的房间?会要求弟弟把自己弄乾净?会要求弟弟把他们的房间弄乾净?
6-1.案主会要求其他家人一起把全家弄乾净吗?
7在目前的情况下案主仍愿意上学,为什么?到学校不是更有机会弄脏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愿意上学的考虑是什么?
8案主只洗手和脚?不洗其他地方?案主清洗身体不同部位、身边物品、周遭环境的频率是否不同?有何不同?为何不同?
9案主怀疑班级里的同学故意针对自己,怀疑同学在背后议论自己,这些同学是新认识的吗?案主会怀疑原本班上的好朋友吗?
10案主在目前的情况下,班上一般同学如何对待她的这些清洁举动?好朋友如何对待?
问题背后的思考
每个问题背后基于心理咨询专业的思考是:
1至3,考虑案主遭性侵的可能
3-1,3-2,3-3,考虑生活特殊事件
4至6,考虑家庭关系,
手足竞争,父母偏心因素
7至9,评估案主人际资源,现实感
对女性而言,「被弄脏」有时候具有深层的象徵意义,努力的让自己「不脏」,专注在手的「脏」而不是手的「伤」,要联想是否有象徵意义。如果几个关于性的探问,案主都说没有,可能是真,也可能在更稳固的关系下会有不同的回答。
如果是谘询,可以观察在相同的询问下,当父亲单独在场,母亲单独在场,父母同时在场,以及只有案主一人时,或者由女性询问,副语言的反应是否不同(表情、眼神、姿态、口气、语速等)。
一个例子是,如果询问某个问题时,案主的身体会稍微远离/靠近家长,或眼神会先飘向/飘离家长,然后才回答,有时就可能意味著,这个回答是说给家长听的,不一定是自己真正想说的。
专业分工让谘询师不需要太多心思于如何诊断或如何开药,而可以将更多注意力放在理解来访者的生活世界与眼前议题。基本上在谘询室中,不论家长还是来访者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是诉说者看到的现象,是个观点,不一定是事实,因此,试图透过询问还原可能的真相,就开始必要。
谘询师往往比医院以外场所接触来访者,更常面对一般社会大众,社会大众通常更关心如何活的更好,而不是如何变得正常。对一些病人来说,光是想变成普通人就可能是奢求,而社会大众本就已经是普通人,他们对生活会有更多元丰富的期待,因此谘询师需要能用日常生活语言去和大众谈专业议题,也要能设法在各种个案议题中看见多元与丰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