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于杀戮之中绽放
老王喜欢跟各种各样的病友说话,也会说各种各样的骚话,但最后总是殊途同归。
要么叫人杀人,要么教人自杀,
要么,让人先杀人再自杀。
我对此颇有异议,曾当面指责。
我对他说:“老王,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
他一抬手,打断我说:“那你怎么还杀舍友?”
“我、、、”,我辩解道:“我那是误杀。”
“得了吧,”老王嘲讽道:“误杀就不是人命了?”
我无言以对。
老王又饶有兴致的说:
“要不你自杀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想了想,说:“老王,你是不是得了不让别人死自己就会死的病?”
他一愣,说:“什么鬼?”
我补充道:“就是说你有精神病。”
他白了我一眼,说:
“你才有病,爹正常得很。”
我使出必杀技,说:
“那你怎么在精神病院里。”
他轻蔑的一笑,说:
“反正都觉得我是疯子,那在哪儿不都一样?我反而觉得这里正常人更多。”
我继续说道:
“既然大家都觉得你有病,说明你真的有病啊。”
他嘿嘿一笑,然后说:
“凭什么别人觉得我有病,我就有病?就因为我的想法跟大多数人格格不入,跟你们的标准不一样,你们就能判定我有精神病?”
他睁大了眼睛,说:
“真正的伟人都是现时代的疯子,你们这些蠢货懂个屁。”
“伟人都是疯子,但疯子不都是伟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只是个可怜的精神病罢了。”
老王气愤的说:“你的意思是,我在强行装逼?”
我把嘴一捂,说:“我可没说。”
老王冷笑一声,说:“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知道了反而会吓得睡不着。”
我配合的问道:“真的吗?说说吧,说说嘛。”
他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底下,问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回答说:“精神病院啊。”
他摇了摇头,然后双眼盯着我说:
“不,这里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我诧异的说:“不还是精神病院吗?”
他冷冷的说:“你看哪家精神病院的围墙三米多高,上面还缠着电网?“
“这、、、”,我不知怎么回答。
他又说:“再说,这里哪有什么治疗计划,除了天天让吃药,还做过什么别的吗?”
没等我回答,他接着说:“你手机呢?”
我说:“没收了啊。”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说:
“你看,你只是来住院的,又不是坐牢,凭什么没收手机?精神病就不能玩手机了?”
我木讷的说:“可我毕竟杀了人。”
他好像突然有些感慨,说:
“对啊,正因为你杀了人,你才会觉得本该死的,让你不玩手机倒也没什么,让你留在这大院儿里不能出去也没什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我隐隐觉得有些渗人,问道:“不对吗?”
他说:“对,所以你这种情况的人,这儿多得是。”
“啊?”我听完惊讶不已,忙问:“什么意思?”
他没解释,反问我:
“你家花多少钱进来的?”
我尴尬的一笑,说:
“五六万吧。”
他冷笑一声,说:
“五六万就想换一条命,你觉得可能吗?”
我只好说:
“我们,找了关系的,有亲戚。”
他嘲讽地说:
“好像谁不是托关系进来的一样。”
过会儿,他又补充说,
“这亲戚还是尽早捅死他吧。”
我蹙着眉头说:
“你的意思是,院里故意放了个口子,引了一批死刑犯进来?”
老王点了点头,说:“你还不算太傻。”
我想了想说:
“不可能,理论上死刑犯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嫌麻烦还来不及,怎么会特意弄进来。”
他冷笑一声,说:
“可能因为这样良心会少受点谴责吧,反正也是些该死的人。”
听完这话,我立即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忙说:
“不可能,大家、、、除了我,还有谁会是杀人犯!?”
老王嘿嘿一笑,说:
“不仅病人是杀人犯,医生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还是不敢相信,说:
“你别乱攀乱扯,老鹏、老鹏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他不过就是以为自己是个写小说的罢了。”
老王似乎料到我会这么问,他说:
“那他的世界运行出现了问题,应该怎么修正呢?如果有人不按他的大纲走,应该怎么做呢?”
“这、、、”我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也不至于。”
“再说了”,老王盯着我,说:
“谁告诉你,他一直就是精神病了?”
我不明白,说:
“这、精神病院招的不就是精神病吗?”
他扣了扣鼻子,说:
“不,这儿只是想要死刑犯而已,有病的还不收呢。”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但还是继续说:
“那、那小优呢?”
对,我似乎抓到一个救命稻草,小优是之前就得了精神病,得了见谁就喜欢谁的病,才被送到院里来的,肯定不是杀了人进来的。
老王一撇嘴,说:“你是想说,她之前就有病?”
我忙说:“对啊。”
老王瞅了瞅我,说:“谁跟你说的?”
我回答说:“汪主任啊。”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恩,他说得对。”
这下我反而不信了,说:
“什么啊,你是说汪主任也在骗人吗?”
老王突然站起来,骂了一声娘,说:
“关我屁事。”
然后嘟嘟囔囔着走开了。
跟老王的这次谈话,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挠一样,久久难以平静。
我开始更加留意身边的人,
尤其是让老王情绪异常的汪主任。
汪主任是本院综合管理办公室的副主任,
但是你叫他汪副主任或者汪副,他就会耷拉着一张黑脸,不跟人好好说话。
如果叫他汪主任,他就会咧着嘴笑的特别开心,
连牙花子都能看到。
嘴上还说着,“哎呀,说了多少次了,得叫副主任、副主任。这位病友有什么需要啊,是药不够了,还是觉得护士不好看啊?”
一来二去,
连抑郁症的华格纳都知道叫他汪主任了。
主任叫得多了,大家似乎都不记得他本名了,
有一次问到此事,他自己也记不详细了,
想了半天,说依稀是叫汪海军。
汪主任约莫四五十岁,医院但并不是科班出身,只得在综合管理办公室讨生活。
但我们院里也没什么其他科室,所以跟他还见的比较多。
虽然不是身居要职,但他工作态度还是比较认真,
平日里经常在院里溜达,问起大家的病情,
晚上也经常加班,十二点多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而且他为人谦和、待人有礼,
只要你别叫他副主任,他一定是笑脸相迎,让人如沐春风。
一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在跃动,
中分的油头仿佛都在跳舞。
所以我还比较喜欢跟他攀谈。
汪主任很喜欢养鱼,在自己办公室里放了一个一米六三的鱼缸,所以屋里总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但他偌大的鱼缸里只养着几尾不长不短的锦鲤,
我还真没数过有几条,也记不得长什么样子,
可能因为鱼都长得差不多吧。
前些日子我们屋里暖气坏了,我就老往他那儿跑。
闲来无事,我就开始打量鱼缸里的鱼。
结果每次我数的时候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九条,有时候是八条,
有时候上午还是九条,晚上就变成了八条,
我记得由此周一早上去数的时候,还变成了七条。
这天晚上又是十二点半,
老王在隔壁呼呼大睡、鼾声四起,
我琢磨着他跟我说的那些怪话,
辗转反侧、忽睡忽醒。
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汪主任办公室窗外,
我刚要过去打个招呼,
只见他从屋里关了大灯,扭开了小台灯。
我有些诧异,就没有说话,
猫着腰、摸过去,从窗外往里瞧。
只见他从鱼缸里捞出一条鱼,狠狠地摔在地上,
脸上却冷静得不行,一副平淡无奇的样子,
只有眼神里透出一些歇斯底里的光。
在惨白的微光里,他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
然后跪坐在地上。
一只手稳稳按住那条锦鲤,
任由它扑腾扑腾地也动不了分毫,
另一只手把刀放平,慢慢地刺进鱼腹
我竟能清晰地看到白色的鱼腹上溢出鲜红的血。
忽然,他抬起头,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然后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股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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